【弃苍校园向】朝夕(七)
夕阳将天空染成金色，将洁白的云朵染成绚烂的晚霞，将悠缓时光染成一天将要终了的休止符。
站在弃天帝的家门口，苍开始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的哲学三问。
几小时前，阳光明媚的午后，苍正捧着一本《周易》看得津津有味，黑猫眯着眼睛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他的胳膊，突然一声大吼把苍和猫吓了一跳。
“我懒得管你！你死在家里我都懒得管！”
朱闻苍日气呼呼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摔，坐在沙发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色十分难看。
苍放下书给朱闻苍日倒了杯水，“这是？”
朱闻苍日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弃天帝！”
已经与这个名字建立条件反射的黑猫睁开一只眼睛看了朱闻苍日一眼，又高傲地扭过头去继续养神。显然这几天下来，苍已经成功地把这货从孙子养成了祖宗。
“怎么了他？”苍的语气里有几分焦急，不过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更别提气头上的朱闻苍日了。
“发烧了，躺在家里，让他去医院看医生死活不愿意。”
“为什么？”
朱闻苍日又生气又无奈，“他嫌医院脏。前几天给他送外套时就发现他感冒了，硬是不肯去看病，现在好了！躺在家里哪也去不了了！”
苍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又有些心虚，弃天帝生病显然跟自己脱不了关系。
苍试探性地劝朱闻苍日说：“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朱闻苍日忽然用一种观察性的眼神看着苍，看得苍有些不自在。
从弃天帝挂了苍的公选课到苍把弃天帝的外套带回寝室，其中两人又被关在电梯里整整一晚。现在一说弃天帝生病了，苍的这种反应也太过反常，之所以说反常是因为在正常情况下苍应该拍桌狂笑幸灾乐祸才是。
本来学校里弃苍绯闻满天飞，作为当事人的儿子与室友，朱闻苍日是不信的。但是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就算不像大家所传的在谈恋爱，他们之间也一定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内心的小人儿拍桌而起，助攻的时刻到了！
面上依然是愤怒的表情，“我懒得管他！让他死在家里好了！”
苍继续劝他，“万一他真死在家里，你岂不是就成孤儿了。”
朱闻苍日似乎是有所触动地认真思考起这件事，几秒钟后突然握住苍的手一脸临终托孤的表情。
“苍，组织需要你！”
“……”
回到此刻，苍的手还停在半空，犹豫着要不要按下门铃。
一会儿见了弃天帝要说什么？
老师好？
朱闻拜托我来看你？
听说你感冒了，死不了吧？
正当苍一一否决这些开场时，门突然开了。
大脑一片空白，苍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嘲讽技能。
“好巧啊弃教授，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是生病了吧，啧啧，果然是年纪大了身体不——”
“砰”的一声，苍被弃天帝关在了门外。
苍回过神来，他刚才说了什么？果然不应该答应朱闻来帮这个忙，还是回去吧。
转身的刹那，弃天帝又把门打开了。
苍的两脚像是被定在地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愣着干嘛？”
弃天帝伸手一拉，将苍拽到了屋子里，顺手关上了门，指指一旁的拖鞋示意他换上。
如同弃天帝的办公室，他的家里同样一尘不染，想象着弃天帝拿着拖把打扫卫生的样子，苍禁不住笑出了声。
弃天帝走在前面，听到苍的嗤笑声头也不回地说：“看到我生病你很开心嘛。”
嗓音沙哑，步伐飘忽，脸色也不太好，看来病得不轻，苍有些担心，同时更加心虚了。
“朱闻让我来看你。”
弃天帝冷哼了一声，“他自己怎么不来？”
苍翻了个白眼，你们的家庭矛盾我怎么知道？
弃天帝摊开手仰在沙发上，看了看还站在一旁的苍，忽然想到学校里流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八卦，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不过既然他还能来家里看自己，那么应该是不知道的吧。照苍的个性，如果知道了对自己一定是避之不及，又怎么会来探病？可是苍作为学生，私下里跟其他学生的接触肯定比自己多，谁能保证没有人向他询问这件事呢？
奇怪，平日里一向思路清晰的大脑此时竟然乱成了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了。高烧下的头部隐隐作痛，弃天帝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
苍还在站着，弃天帝觉得有些好笑，声音还是很沙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拘礼了，坐吧。”
害你生病之后，苍在心里这么回答着，然后坐到了弃天帝对面。
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挺暖和的天气里弃天帝穿了一件针织衫，依然是深色，不过比起平日里那些笔挺的西装，多出的随意感已经让他显得很亲切了。
“朱闻让你来看我？”
“嗯。”
“意思就是他让你来照顾我？”
“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你不回学校了？”
“回啊，确认你没什么大事之后就回去。”
弃天帝忽然扁了扁嘴，那微小的表情转瞬即逝以至于苍怀疑自己是看花了眼。
“那现在你看过了，我还活着，你可以回学校了。”
“还没看够。”
话音落地，两个人似乎都意识到了这四个字中的双关含义。
苍想解释他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又想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弃天帝则觉得这句话虽然有歧义，但是从苍嘴里说出来就肯定没有歧义。
两人沉默几秒后，苍把一支温度计塞到弃天帝嘴里，“新买的，放心。”
病中的弃天帝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看起来也温和了许多，甚至有几分乖巧，简直人畜无害。苍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一直都这么人畜无害就好了。
“39.5度？！”几分钟后一声惊呼，苍拽住弃天帝的袖子，“去看医生！”
弃天帝的表情宛如面临洪水猛兽，“我不去！”
苍深吸了一口气，用命令性的语气宣布：“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弃天帝也毫不退让，“说不去就不去！”
苍心里窝火，这个倔脾气，怪不得你儿子能被气成那样！
两方僵持不下，时间却在分秒流逝，天色也逐渐黑暗。
弃天帝的病情随着由昼夜交替引起的气温骤降而越发严重，本来是苍白的面色现在已是病态的通红，眼睛一开一合，像是马上就要睡过去似的。
劝是劝不动了，而且他现在的情况出门再受了风恐怕会更严重，苍没办法，打电话请一位当医生的朋友扛着药箱上门服务。
做医生的自然是时间宝贵，一会儿还要去医院当值，检查一番留了些药之后就要离开。临走还在门口严肃地交代苍要照顾好病人，如果第二天早上烧还没退一定要再联系他。
“对了，”那医生走了两步以后又折回来，一脸迷之微笑，“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苍优雅地一笑，“这不是我男朋友，这是我家属。”
“我去！你大学不是还没毕业吗？！”
苍笑弯了腰，“这你也信？赶紧回你的医院值班去吧！”
目送医生的背影远去，苍抬头看了看天，一轮朦朦胧胧的月亮已经垂在半空，淡淡的月辉勾勒出远处高高低低的建筑物轮廓，其中一栋高楼上似乎有鲜红的旗帜在夜风中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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