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咩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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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苍校园向】朝夕(番外三 主朱箫 流年)

给朱箫的,时隔多年的,HE

其实本来是先有了一篇短篇朱箫,然后才想到衍生弃苍的,但是后来朱箫那篇被屏蔽了,原稿也找不到了,就重新写了一下,之所以叫流年是因为当初那篇文有一些时间跨度,结果现在重新写的这篇直接几年后了,不过还是用这个名字,毕竟我起名废哈哈哈。

下面是整理的正文和番外的内容,这部差不多就是这样啦!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番外一 采采芣苢)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完结篇 上)
(完结篇 下)
(番外二 朱闻苍日的贺礼)

 

————————————————————

 

“不对!”

苍用笔端在那只好看的手上敲了一下,力道不重,弃天帝吃痛般地抽回琴弦上的手,又是揉又是吹,夸张且做作。

苍早已习惯了他这副老不正经的样子,继续板着脸纠正他的指法,“拇指不能放到食指关节上,这样不但不能借力,反而会成为阻力,往下些,而且‘挑’的动作一定要迅速利落,再多练几遍!”

弃天帝撇撇嘴,继续重复挑弦的动作,在单调的练习音中,弃天帝禁不住想起了造成自己现如今凄惨状况的罪魁祸首。

今年父亲节的时候,远在外地的朱闻孝子依然如时奉上了自己的礼物,嘴上嫌弃手脚麻利的弃教授怀着期待的心情拆起了这份大件物品。

裹这么严实,弃教授的好奇心越来越重,直到手下的礼物轮廓越来越清晰,弃教授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僵硬。

当弃天帝满脸委屈地苍诉苦以求获得安慰时,苍正爱不释手地抱着那架古琴拨弦调音,对弃天帝的碎碎念也无动于衷。

“你说为什么这礼物不是送给我的?我才是他亲生父亲好不好!”

沉迷怀里古琴的苍突然有了反应,“这么说朱闻是在变相地冲我喊爸爸?!”随后爆发出一连串“哈哈哈”的音节并欢快地在地上打起了滚。

正当弃天帝腹诽苍这诡异的笑点时,朱闻苍日给他发来了短信:

“亲爱的父亲,节日快乐!我这几天在著名的琴乡游玩,有不少历史悠久的古琴老店,正好给苍寄回去一架,不过我不会挑,直接买了最贵的,希望他能喜欢。顺便,我也为您准备了节日礼物,与古琴一道儿寄来的。最后再次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父亲节!”

而当弃天帝翻来覆去只找到一张轻飘飘的需要他来支付的账单时,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拉黑了刚才给他发短信的联系人。

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接下来的几个月,苍一有时间就坐到新布置的琴房里,甚至多次呆到深夜,对着月光焚香奏琴美滋滋。这时,抱着黑猫独守空房的弃天帝总会生出一种被打入冷宫的错觉,更或许根本不是错觉。他决定做点什么来改变现状。

于是某天,乖巧地坐在一旁听苍弹琴的弃教授突然表示要“活到老,学到老”,苍欣然同意。

不得不说,弃天帝习琴对于两方都是有好处的。

在弃天帝,苍再也不能把他丢在一旁,两个人相处的时间终于恢复正常,而且苍每次指导他时专注认真的神情都十分赏心悦目,虽然比平时严肃了不少,但苍的属性偏偏是越正经越让人浮想联翩,当然,弃天帝只是在心里想一想,毕竟,琴房,是多么神圣的地方!

而对于琴房的主人苍,在这里他是弃天帝的老师,他说一,对方不能说二,多年前的挂科之仇终于得报。再者,让弃天帝弹弹琴,修身养性也不错,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但他总觉得弃天帝也是时候该用保温杯泡枸杞了。虽然这个学生很不认真,在他讲解要点的时候十有八九都在走神儿,不过苍多在心里报以宠溺的一笑,谁让他是弃天帝。

“老师啊,学生的这双手实在是笨拙。”

心知这学生又不安分了,苍不易察觉地弯了一下嘴角,配合地问:“那怎么办?”

弃天帝闻言把手伸到苍的嘴边,眨巴着异色的眼睛,一脸不怀好意,“老师您亲一下,说不定就开了光呢?”

本以为苍肯定会说他不正经,搞不好还会引来一顿胖揍,结果出乎意料地,苍面无表情地看了弃天帝一眼,而后抬手握住脸颊边的那只手,转头缓缓凑近……

一声惨叫过后,弃天帝看着手上两排压印对苍进行无声的控诉。

苍又板起那张小脸,“第一天就告诉你,琴房里我们只有师生关系,知道叫我老师却忘了尊师重道怎么写?嗯?弃同学?”

弃天帝在心里反驳:难道乱咬人就很庄重?

苍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电话打了茬,来电显示似乎让他惊讶了一下,苍下意识地瞥了弃天帝一眼,便起身出门接听了。

苍接听前的那个眼神让弃天帝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他没有多想,继续当个乖学生,一边百无聊赖地挑那根儿琴弦,一边等着老师回来。

挂掉电话,苍回到琴房,第一句话就差点让弃天帝把琴弦揪断。

“你儿媳妇回来了。”

……

朱闻苍日从没想过,自己的父亲在进行一系列拉黑删除又重新添加联系人的操作后第一通电话竟然是让自己回家相亲。

他一时竟分不清自己竟然也会有相亲的这天跟弃天帝这种一向采取放养政策的父亲也会逼儿子相亲究竟哪个更魔性。

他还年轻着呢!

弃天帝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以为人人都得跟他家苍一样早婚吗?

相个ball啊!!!

尽管如此,朱闻苍日还是乖乖收拾好行李回家了,他主要是去看看“二老”,和他们一起过个元旦节。

至于相亲?见鬼去吧!

从机场出来,朱闻苍日直接拦了辆计程车,家里两个大活人竟然没一个过来接他,朱闻苍日正在心里默默吐槽着,突然车窗外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待他回头寻找时,又消失不见了,他只好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

朱闻苍日天生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内心,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四处游览名山大川,给一些旅游杂志投投稿,写写专栏,他文采好,写起文章妙趣横生,在圈内就已经小有名气。大三的时候更是开始着手办自己的杂志,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不得不说,朱闻苍日的确有这方面的能力,大学毕业的时候身边就围绕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像模像样,近几年他手下的几本杂志,更是坐稳了行业内的畅销宝座,可谓前途大好。

年纪轻轻,朱闻苍日已经算是走上了人生巅峰,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尽管事业有成,相貌不凡,仰慕者众,朱闻先生却至今单身,并且洁身自好到连个花边新闻都没有。到底是人家的私事,也没什么好指摘的,不过被下属员工以及同行各种猜测议论还是免不了的,比如有人说他们老板是典型的单身主义者,这辈子不可能结婚了;有人说朱闻苍日早就结婚了,只不过婚姻生活非常失败,才对此只字不提;更有甚者,脑补出了一场恋人早逝,朱闻苍日悲痛欲绝,从此再也不谈“爱情”二字的狗血大剧。

当然,更多的男男女女则表示,朱闻苍日不谈恋爱不结婚,是为了等待与自己发生故事的那一天:

“朱闻苍日长得完全就是我老公的样子,你们说他不是暗恋我是什么?”

“我每次跟老板打招呼他都会冲着我笑,他一定是喜欢我!”

“他是在等我长大然后娶我,我已经想好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了。”

“醒醒!你是个男生,怎么会有孩子!”

诸如此类。

面对这些众说纷纭,朱闻苍日向来懒得理会,他为什么单身到现在,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

也许,是为了等一个人吧。

“你们太过分了!明明都闲在家里,难道我不值得你们去接一下机吗?”一进家门,朱闻苍日就把行李甩在一边,如是抱怨,却发现楼下客厅只有苍一个人,“诶?弃天帝呢?”

“行李别乱扔!先换上拖鞋,然后把你刚才走过的路打扫一遍!”在回答朱闻苍日的问题之前,苍先对他发出这一系列弃天帝式的指令。

朱闻苍日吐了下舌头,乖乖去规整行李,小声嘀咕着“近墨者黑”。

“真是近墨者黑的话,你都跟他相处二十多年了,怎么就没学会保持清洁的好习惯?”

“那是你心甘情愿被他影响,而我就不同了,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我要保持个性与尊严。”

说完,朱闻苍日已四仰八叉地倒在了沙发上,苍递给他一杯清水,也坐了下来。

“今天不巧我们两个都很忙,玄宗那边有一大堆事务,我刚处理得差不多才能喘口气,你爸更惨,到现在还忙活着他的学术报告。”

朱闻苍日咕咚咕咚灌下整杯水,悠悠然开口,“看来我是最好命的咯?”

苍认真地看着朱闻苍日,露出令他熟悉却一点也不怀念的笑容。

“那不一定,接下来三天,你的行程可是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啊!”

“喂!马上就要元旦节了!怎么能让人去相亲呢!”

“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朱闻苍日循声抬头,弃天帝正站在楼上的书房门口居高临下,脸上是与苍同样的笑容。

……

第一天,相亲地点约在一个很雅致的咖啡馆里,对方是一位名叫九祸的女性。

那位气场强大的女性一坐下来便开门见山道:“我与你相亲是逼不得已的,我有喜欢的人了,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但我会一直等下去,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明白了吗?真的很抱歉,祝你幸福。”

朱闻苍日木讷地点点头。

第二天,相亲地点依然是那个咖啡馆,对方是一位名叫银鍠朱武的男性。

那位高大挺拔的男性一坐下来也开门见山道:“我与你相亲是逼不得已的,我有喜欢的人了,虽然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但我会一直找下去,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明白了吗?真的很抱歉,祝你幸福。”

朱闻苍日木讷地——

“等等,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叫九祸?”

后来,朱闻苍日还被邀请参加银鍠朱武与九祸的婚礼,并且祝他们幸福。

眼下,银鍠朱武连声道谢后就马不停蹄地去找九祸了,朱闻苍日坐在原位,端着精致的咖啡杯,百无聊赖地四处看风景,随后就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客人。

那人头上扣着一顶鸭舌帽,大大的口罩捂住了大半张脸,这全副武装的架势,活像个明星。不过更吸引朱闻苍日目光的是那人用来遮挡别人视线的杂志,正好是他们近期主推的一本自然科学杂志,目前的销量也很漂亮。不过毕竟是试水之作,朱闻苍日心里也不是特别有底,灵光一闪,就想着上前去和这人攀谈两句,征求一些读者的想法。

然而朱闻苍日还没起身,对方就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一样,压低了帽沿儿急匆匆地离开了,投胎似的,还差点撞到门框上。

嘿!他看起来就这么不像好人?!朱闻苍日哭笑不得,转眼也将这事忘在了一边。

连着两次相亲,还没开口就被直截了当的拒绝,朱闻苍日对相亲这种事也有了底,第三天,又是那个熟悉的咖啡馆,朱闻苍日坐下来喝了一口清水,还不等对方开口,就回忆着前两位的台词,照样学样。

“我与你相亲是逼不得已的,我有喜欢的人了,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但我会一直等下去,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明白了吗?真的很抱歉,祝你幸福。”

“啊?”

啊?啊是什么意思?是自己语速太快没听清楚是么?那他就再重复一遍。

朱闻苍日又灌下一口水,正打算开口,抬眼见到相亲的对象,生生憋住了要喷出来的水却被呛得咳嗽不止。

“你没事吧!”箫中剑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弓起身越过桌子拍了拍对方的背。

“咳咳…咳……怎、怎么是你?”咳劲儿稍稍退下去一点,朱闻苍日赶紧挺直了背,内心的小人不断打鼓,大学时期的初恋对象(不对他们好像从来没交往过,那暗恋?可他也不是单箭头啊!暧昧?笑话!君子坦荡荡!)一朝出国,之后两个人就刻意断了联系,现在突然出现在自己对面,还是以相亲对象的身份?这特么谁导的狗血小言剧?!!!!!!

箫中剑当然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只看见对方一脸严肃地盯着手里的玻璃杯,也不看自己一眼,再加上那句“怎么是你”的质问,越想越觉得朱闻苍日大概是十分不乐意见到自己吧。他回国后第一个联系的人就是苍,其实无非是想通过苍告诉朱闻他回来了,但是后来迟迟不见朱闻联系他,心里越发没底,直到苍来找他说要给朱闻一个惊喜,听完苍的计划,箫中剑迟疑着问确定是在给朱闻惊喜而不是在整他,苍叹了一口气说这都怪家里那位老人家太小心眼儿了,他也没办法。

箫中剑还是有些顾虑,本来就不确定朱闻想见他,这样跟你们合起伙来整他,他会不会更不想搭理我了?

苍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朱闻单身狗了这么多年,别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还能不知道是因为谁吗?

见对方一直不开口,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朱闻苍日暖场似地又补充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

箫中剑抿了下嘴唇,“半个月前吧。”

还是像以前一样话少,朱闻苍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两人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朱闻苍日不是不想像以前一样抓着他的手说个不停,但从见到箫中剑的那一刻起他的脑子里就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一个他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答案的问题。终于,他试探着将这个问题婉转地问了出来,“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我收到了地质研究院的聘书,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有那么一刻,箫中剑眼眸闪动,但是朱闻苍日始终没有抬头看过他,于是那星点一样的亮光,又悄无声息地黯淡了下去。

听到这个答案,朱闻苍日终于松了口气,像是一片飘在半空的羽毛,终于悠悠地落到了柔软的草地上。

“年轻有为啊箫博士!”

“你的杂志也都很好。”

“你看过?”

“啊?我…我随手翻过一些,国外也很常见。”

“哇!有那么厉害吗?既然看过,给点建议呗!”

朱闻苍日很吃惊一样,突然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直视箫中剑,反倒让对方闪避般地低下了眉。

“嗯…都很好,已经很好了。”

趁这个机会,朱闻苍日才敢仔细地好好看看对面的人,他还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瘦了些,眉目间还是不流世俗的清冷,翠色的眼眸仍然能牵动他这个假文人所有诗情画意,虽然此刻箫中剑的神态青涩得活像一位学生哥。

“几年不见,你话更少了。”

“哈,是吗?”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各自好像都有什么话要说,却始终在聊一些无关的东西,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中间虽然没有再冷场,却总有一种奇怪的陌生感。就如,时光不会倒流,过去了的,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直到明月高悬,窗外突然闪过一片明光,七彩的烟火相继绽放,街上的行人渐渐簇拥起来,两人才意识到,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

“大家都在准备跨年。”

“嗯。”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走吧!”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灯火闪烁的大街上,不约而同地,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提到回家这件事。

箫中剑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告诉朱闻苍日。

比如他的博士导师曾再三挽留他,甚至提出了常人无法拒绝的条件与待遇。

可是他还是坚持回国,同事都说他是为了报效祖国,其实他没那么伟大。

比如朱闻苍日的出版社的那些杂志,他每一期每一本都仔仔细细地收藏着,从最初托人国内邮寄,到后来国外也随处可见。

他很骄傲,却又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比如他回国后的半个月间去了一次天邈峰,山顶夜晚还是像那时一样,有满天繁星,只不过更冷一些。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的犹豫不前,后悔自己因缥缈的前路难测而不敢拥抱眼前活生生的人,后悔自己选择了岔路的另一端而蹉跎了两人的数年。

夜幕中又炸开一连串的烟花,身边的人潮越来越拥挤,原来他们不知不觉被人流挤到了一个临湖的露天广场,高台上的屏幕花花绿绿地不知在放些什么,乐声震天响,再看周围张灯结彩的布置,应该是准备在这里跨年倒数的。

朱闻苍日下意识地握紧了箫中剑的手,抬眼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那人的神情满是惊讶,受宠若惊的惊。

“这里很危险。”

“什么?”

人声嘈杂,乐声震耳,再加上燃放烟火的地点就在不远处,朱闻苍日扯着嗓子还是没能让箫中剑听清自己的话,只好厚着脸皮往对方耳边凑了凑,“这里人太多了!不安全!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箫中剑终于点了点头,脸颊却被灯光映得有些红。

两人奋力向人群外围游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一个稍微宽敞点儿的地方,还没消停几秒,又被一股脑儿涌上来的人给挤成了柿饼,几番下来,干脆放弃了挣扎。不过好歹是离广场中心远了不少,周围相对而言也没有那么喧杂了。

箫中剑的手还被朱闻苍日握着,他天生体温偏低,一年四季手脚冰凉,冬日里更是凉得像冰块,上大学时朱闻每到冬天就想方设法给他保暖,生怕冷着冻着,他自己却素来不觉得有什么,直到离开了故土,去到一个没有朱闻苍日的地方,他才发现,冬天真的很冷。又或者说,其实两地冬天的气温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他箫中剑身边,缺了朱闻苍日。

“箫兄!”

一句“箫兄”入耳,箫中剑的心脏猛地撞击胸膛,像是有人轻轻地唤醒了他沉睡的过往时光,人群、烟火、灯光、音乐、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倒流到了他们初识的那一晚,夏夜的选修课,敞亮的教室,成排的桌椅,以及,那个迟到后慌里慌张坐到他旁边座位上、后来又在他被弃天帝提问时悄悄提醒他答案的学生,朱闻苍日。

偏偏他们又那么投契,就那样成为了朋友,后来的日子更是形影不离。

那个文学院的朱闻苍日,总不好好叫他完整的姓名,反而喜欢用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两个字来称呼他。

“箫兄?”

朱闻苍日晃了晃两人依然相握的手,箫中剑才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他用这个称呼来试探箫中剑的反应,看到对方并不抵触,才放下心来,歪过头来看他,嬉笑着,一如曾经朝夕相处的大学时期。

“你跟我说实话,我回来的那天你是不是偷偷去机场等我了?”

如同一个干了坏事被家长抓到的孩子,箫中剑一时语塞,“我…我那天…凑巧……”

朱闻苍日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人不熟练地为自己辩解,却不料对方突然反问一句。

“那你呢?我出国那天你是不是也偷偷去机场送我了?”

一切都像回到了当初,朱闻苍日话多,也总爱逗他,箫中剑虽然寡言,却也会适时地给予反击,甚至有时候长篇大论起来,朱闻苍日都得甘拜下风。他们交谈着,说着各自的想法,偶尔会有一场不大不小的温和辩论,更甚至会像幼稚园的孩子一样为哪家的外卖更好吃而争辩,虽然结果往往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朱闻苍日也不否认,直接复制箫中剑的答案,得意洋洋道:“我?我那天也是凑巧!”

箫中剑哼了一声,“你这是抄袭。”

朱闻苍日耸耸肩,“怎么,‘凑巧’俩字在箫博士这儿是有专利还是有版权啊?”

离零点越来越近,空中布满闪亮璀璨的烟花,箫中剑别过头不看他,目光对着四周繁华的街景,明明灭灭的烟火映衬下,这幅剪影落在朱闻苍日眼里像以前一样熟悉,看着看着,朱闻苍日突然想起了什么,扳过箫中剑的身子与他对视,像是老鹰看小鸡。

“一人一次也算扯平了嘛!不过箫兄,你昨天是不是也在咖啡馆?”

箫中剑别开了视线不说话。

“那个戴着鸭舌帽捂得严严实实的不是你吗?我还以为这么巧,箫兄也在那里喝咖啡,看来是我眼花了。话说啊,那位仁兄可真是有个性,我都忍不住要去贴个寻人启事认识一下了!”

箫中剑终于把放在远处的视线收了回来,正视着眼前的一双眼睛,一字一句道:“是我。我不仅昨天在,前天也在,只不过你当时很忙,没看见。”

这承认得也太快了吧?朱闻苍日始料不及,而且听这语气,怎么还有那么一丝拉委屈?

“那箫兄为什么要去咖啡馆?”

箫中剑不说话。

“你去咖啡馆,是担心我真的看上哪个相亲对象?”朱闻苍日失笑,“答应和苍一起整我时就不怕了?”

箫中剑自觉理亏,半天也只憋出三个字,“失策了。”

朱闻苍日不说话,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忽明忽灭的灯火下,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周围人群中已经有了颇为整齐的倒数的声音。

见对方沉默不言,箫中剑以为他生气了,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你怎么了?”

朱闻苍日的眼神格外认真,“我在想一件事。”

“想什么?”

“想亲你。”

“不行!”

箫中剑下意识地把朱闻苍日推开半分距离,朱闻苍日很失落地叹了口气,把脸转向广场的方向。

“好吧好吧,我和他们一起倒计时。”

“五——”

“四——”

“三——”

“二——”

数声尖响同时划过长空,腾空炸开无数朵绚烂的火花,将整个城市上空映照得如同白昼,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绝美的一刻吸引,欢呼着,赞叹着,又是充满希望的,新的一年。

而朱闻苍日,难以置信地放大了瞳孔,一双很凉又很软的唇将他倒数的最后一秒堵在了嘴里,那人紧紧地闭着眼睛,仿佛这一个动作用尽了他毕生所有的勇气,朱闻苍日也终于垂下眼帘,轻轻地搂住箫中剑的后背。

投映在地上的那双紧紧相拥的人影,也许比天空的烟火更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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